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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未了韭菜花

文/武继新交九后,农历的寒月一天比一天渐冷。几日前回到老家,昔日的同学邻居给我装了一瓶自制的“韭菜花”。绿盈盈的看上去让人垂涎欲滴,拿个蒸馍在手,馍从中间撕开朝暄腾腾的中间一抹,往嘴里一放直吃的头上立马冒出一层汗珠。香中带辣,爱不释口,这时往往餐桌上不再奢求其它的菜肴,有这碟“韭菜花”足矣!这让我一下子想起上世纪七十年代初的一个冬月,那时进入冬季家家户户除了冬储的大白菜外,整个冬季几乎没什么菜可吃。那时田间地头也变得一片萧条,北方的田野一进入冬季找不见一点绿色,山川河流好像也失去了生机,人们早点盼着冬天早一点过去,因为那计划经济时期人们不但被整个寥无生机的冬天包裹,吃穿住用成了那时百姓生活的难题。每每忆起那个特殊的年代,同龄人大都对那时的记忆颇深,都说现在过的是暖冬,纵观现在生活与以前相比那是天翻地覆,可现在的冬天反而没有以前那样寒冷了,现在人们物质生活可抗寒了,但冬天却不那么冷了,而以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其冬天总觉得特别漫长,勒紧了裤带硬撑着度过那冰冻三尺,房檐挂满冰凌寒冷的一个个冬天。不光是天寒地冻,那时人们肚子里没有丁点儿油水,能顿顿吃上咸菜和韭菜花那也不是一般的庄户人家,多数人家主食煎饼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何谈餐桌上会有可口的饭菜?那时人们也就变着花样腌制各种咸菜,最常见的就是腌制一种腊菜疙瘩咸菜,这腊菜疙瘩咸菜的腌制没什么技术含量,就是买来大把的粗盐粒也不上碾碾细就和着腊菜疙瘩放在瓮子里腌上,到了吃饭的时候夹上一块用刀切巴切巴全家就围在桌子上当菜下饭;那时好多孩童一到冬天就因为吃了它就得了一种奇怪的病:“百天痨”。这病奇怪得很,只要一入冬天,家家都有孩子患上这种病,只要患上这种病吃药打针那是没有一点用的,但只要过了一百天,得“百天痨”这种病的孩子不治也能痊愈。现在想来这哪是什么病?因为那个年代家家户户冬天除了咸菜就是咸菜,大人还能用肚皮硬撑着,那小孩子就不那么幸运了,咸菜吃多了肯定口渴,渴了就要喝水,可喝烧开了的水那时农村也不是张口就来的,那时农村多数是烧不起炉子的,多数是到地里捡些柴禾生火做饭,煤炭是进不了普通人家的;所以小孩子们吃了咸菜再喝生水不咳嗽才怪呢!想想冬天不就是那三个月吗!掐指一算这“百天痨”就是和冬天相生相伴,过了冬季这病也就自动退出了人们的视野。就是在这样的冬季,进入冬月的某一天,隐约记得那是个星期天,我和村里的龙叔到八里外一个叫康王的供销社去打“韭菜花”,不知这“韭菜花”是否在那个年代是紧俏商品,还是这“韭菜花”赋予地域特色,不是每个供销社都能买得到“韭菜花”的?现在想来不是说它“美味可口”,也不是说它“物美价廉”,而是计划经济时代供销社的商品出售有它一定的“特权”属性,换言之,这供销社能卖“韭菜花”的那是大型的供销社,其它的小供销社是没有“韭菜花”可卖的。这“韭菜花”的味道不知比那腊菜疙瘩的味道不知要好上多少倍?但要吃上它那是需要花钱的,现在讲来百八十元钱那算啥,吃个早点也得十几或几十元,可谓不值一提。可那年代别说几十元,即使几分钱农民攥到手里即使出汗也舍不得花出去的。那时供销社经营的商品只有你没钱买的,没有你拿钱买不到的,针头线脑、日用百货、学习用品、烟酒糖茶、布票买穿、粮票买吃、副食油盐酱醋……更奇怪的是那年月供销社还卖各种咸菜。娘给我五分钱让我跟着龙叔到康王供销社去打“韭菜花”,我提着个泥巴罐子,龙叔除提了个泥巴罐子外,还提了个小瓷瓶,我俩日头一出就结伴而行,记得到康王要翻越一个大岭,那时的交通工具哪有什么电动车或公交车,就是自行车每个村也就三五辆,出门走亲上店赶集那都是用脚一步步丈量着去的。可我总是兴高采烈头晚都没睡好觉,因为这是打我记事起第一次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在我的记忆里这是我第一次自个儿走这么远的路,也是我较早能完成父母交给我的一个任务。北方的冬天那时比较寒冷,当我走出一身汗的时候,龙叔说咱俩下去这个长坡向东一捌就到了,我的好奇心让我跟着龙叔身后加快了步子,尽管龙叔比我大上四五岁,他那时已上初中一年级,而我刚上小学一年级,我总觉得龙叔身体有点弱不禁风的样子,走上一段就坐在路旁喘上几口,每当这时他都冲我一笑,“你还真管,大了能当运动员……”待我俩到了康王供销社门口,只见一堆老农正在供销社前的台阶上围在一起拉着大呱儿,漆红色的门上多了把大锁,一打听才知道,供销社“今天清资”不开门营业。这让俺俩的心里顿时凉了半截,呆若木鸡地站在那里约摸过了半小时,我当时想着正准备打道回府,龙叔说:“你在这儿等着,别挪窝。”边说边把他提的家伙什让我看管好了,他一溜小跑消失在我的视野。龙叔带我到康王打“韭菜花”的一幕,让我久久难以忘怀。多年之后是冥冥之中还是世事巧合,那次我回老家看望父母,我们村的村支书也是我的堂弟对我说,龙叔因病去逝了。当我听到这一噩耗,我一时愣在那里说不出话来;站在龙叔灵堂前,我的眼泪在眼眶打着转。我突然又想起他带我打“韭菜花”的那一幕,尽管事过境迁已过去了多年,可我觉得仿佛就在昨天。记得你一溜小跑又到了一个叫石山沟的村庄,因为供销社里有你的一个舅舅在供销社工作,虽然供销社“清资”不开门,可你为了能买到那时家庭赖以生存的生活物质,你那痩小的身躯又顶着冬月的寒风去想法搬来救兵,要知道从康王到石山沟也有五六里路啊!龙叔,那时你也就十三四岁吧!当我俩满载而归尽管太阳已经偏西,家里的大人等着我俩迟迟还没回家,正要张罗着去找我们俩的时候,看着步履蹒跚的我们俩个来到了村口,家长上前一把把我俩搂进怀里,我们俩腼腆地像个小姑娘,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许多。那特殊的年代那特殊的岁月,我和龙叔打“韭菜花”的经历,是我童年生活中最难忘的一件事,不但是那罐“韭菜花”让俺家的餐桌多了一份期盼,更重要的是那罐“韭菜花”陪伴我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冬天,那冬天里的“韭菜花”味道让我回味久远!这时我又想起龙叔,想起我和龙叔打“韭菜花”的那段往事。(图片源自网络)《当代散文》由山东省散文学会主办,散文双月刊,主要发表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作品,欢迎山东籍散文作家申请加入山东省散文学会。山东省散文学会常年举办各种散文活动,为作家提供图书出版服务,欢迎联系。投稿邮箱:sdswx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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