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图朱茂强
小寒第三天的下午,我去山泉打水,遇到三叔和三婶从小果园里干活回来,三叔背一捆干辣椒棵,上面满是风干了的红辣椒,随寒冽的风飘扬着点点红动。
三婶围着黄围巾,背着一个提篮,手拿两个简易小黑凳,这是她到下边的工地刚拾的破烂。
山后的雪,还未融化,夕阳西下,这个冬日的落日,冻的瑟瑟发抖。
我就站在台阶上,看着她们一前一后走来。
“快来拿辣椒吃!这辣椒自从种上,一个也没摘,现在可是风干了。”三婶刚放下提篮,赶紧招呼我坐下,小跑到屋里拿出一个小木板凳。
她蹲下身子,双手麻利地摘下一个个干透了的红辣椒。
那双捧着红辣椒的手啊!满手的红,耀眼的红,却遮掩不住满是伤痕的黑裂的茧子手,十指有五指胶布粘着,里面的口子肯定裂开的很深。
一双吃苦耐劳的手,一个劳动者的冬天的手,白胶布胶着的口子,伴随着不停歇地干活,变成黑色。
沒开的口子,处处似要张嘴欲裂了。
这个冬天,三婶一有空,就上山来刨树、栽树。
她刨了果园里挤油油的小桃树、小杏树,晚上再扛回家,栽在家前的闲地里,她和我说:我把家前的半亩地栽满了小果树。你不刨了栽,这些小树在树趟子里,被大树压着不长了。
她几次催我栽树,到她的果园里去刨杏树、桃树、李子树。我都推辞了:三婶,我想开春栽,我山上还要绿化,到时再栽。
边摘辣椒,三婶又问我:你怎么还不栽树,今冬地脚好,栽上就活,成活率高,这些年哪有今冬这好地脚!下三场雪了!
“我给你去挖我刚做的腌菜咸菜吃!焖上十几天了,该好吃了!”小身力强的三婶,用手揽起怀里一大抱已没有了红辣椒的椒子棵,放在墙角上。
“你尝尝好吃了吧!”三婶一阵风走到小锅屋,快速地从小黑油瓷缸里,挖出一勺花生仁、白腌菜块交融的咸菜来。
我尝了,说:味道很香,不咸,正合我口味!
三婶取了桌上洗好的罐头瓶,装满,递给我,这是给你吃的。又装满一个空罐头瓶,说:这是捎给你姐吃的!
三婶握着挖咸菜勺子的手,开满口子,粗糙的很,白黑相间的胶布,是那么的显眼,一下一下地,往窄窄的玻璃罐头瓶里装。
被穷苦生活碾压过的三婶,懂得时间的慈悲。
她总是说,一天干不多少活,天就黑了。
她知道一天的光阴过的很快!天一亮就在果园里抡起镢头,种植,刨荒。
三婶每一天都在山上默默地劳作,三婶身上有使不完的劲儿!
三婶每一天都很快乐!因为她不怕穷!
就说这日常生活中的一小缸焖咸菜吧!三婶用这双手,春天里种下腌菜,浇水、施肥、打虫,秋天里收获。
秋天里,三婶不惜功夫,不疼力气,切很小很方正的腌菜丁,一个个小积木般,放在亭子盖顶上面,阴干着,有两大盖顶子。
三婶收了这两大盖顶子的菜丁,贮存起来,待冬日里小寒节气养生时,添加上炒熟的花生米,去皮,搓成两瓣,加上姜丝,酱油,焖在小油缸里。再用香椿牙棒、茴香、花椒烧成水,冷却后,倒入。十几天后,腌菜咸菜就进味了!
这腌菜咸菜,恰逢香浓在小寒节气里。
这融入三婶汗水和爱的咸菜,是人间最美味的佳肴!
它是冬天的味道,是童年的味道!更是家的味道!绵远悠长!
写于卧龙山居
(壹点号砚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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